五四通话指南
*少年的爱情不追求写实
焉栩嘉把最后一棵西兰花送进嘴里,放下了筷子。
淋了酱汁的西兰花太鲜脆美味,他很是忍了忍才没嚼得咔吧响。
……好吧,他坦白,西兰花什么味道他根本没在意,不过是牙痒企图切齿。
不远处的环形台面聚坐着一小撮淡黄色班服的男孩,包括那只刚洗完澡的大puppy,正趴在那里乐呵呵地咬了口肉丸,没吹干的头发软蓬蓬又七翘八翘的,让人看着总想上手薅。
他也不是没薅过,很多次,比如两周前,何洛洛照常一脑门埋他左肩上,他顺理成章行云流水薅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脸上还要装得没有灵魂没有爽感没有癖好。
但自那之后,两周时间,习以为常的一系列动作却都没再上演,像是他买的罐头都过了期,puppy突然不爱黏着他了。
还想薅?没机会。
不然他现在怎么会为了没买到表以外的事咬牙切齿。
本来在舞台上就眼神锋锐的人,此刻愣是把何洛洛盯得从饭盒里抬起头来,准确无误同他对上目光。
然后,蹭地站起来,抄起饭盒就跑,还没忘把放饭盒旁喝水的纸杯抱怀里,惊得周围一圈人满脸错愕。
“洛洛你就吃好啦?”彭楚粤隔着距离率先关照。
“嗯嗯嗯嗯嗯我先走了!”声音已在百米开外。
焉栩嘉在一连串疑惑的声音中不自然地眨眨眼,被迫佯装不知情,移开脸,去端手边一模一样的纸杯开始灌橙汁。
跑个鬼啊连纸杯都那么宝贝着的吗我靠食堂阿姨买错牌子了吧这橙汁怎么那么酸。
他在刘海和纸杯双重遮挡下继续瞪人影消失的方向。
彭楚粤也把目标转移回他身上进行操心老妈的教育。
“焉栩嘉纸杯都被你咬烂了快住嘴!”
何洛洛最近确实太奇怪了。
——这是焉栩嘉在晚训练结束后得出的结论。
一来,何洛洛一直躲着他。
二来,何洛洛别的行为也很异常。A班上课前张远揣了一团线先跑去B班教室,五颜六色的线往何洛洛手里塞,据说是何洛洛认为远哥多吃几年盐的生活经验丰富,一定有带缝缝补补的线之类的,就找人家借了几捆。但很明显那些线到了他手里就不是缝缝补补的用处了。
“你临近成年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变得奇奇怪怪的?”焉栩嘉把刚打好的气球递给赵磊,严肃提问。
赵磊干脆利落送气球上墙,严肃回答,“我不会帮你背何家的锅。”
过了零点就是五月四日。
一群人紧紧巴巴相依为命了两个月,彼此生日大多有了数,难得没成年就入营的何洛洛将在岛上迎接十八岁,还是要在有限条件下给他创造点惊喜的。
托工作人员买的小蛋糕和蜡烛,还有气球彩带,征用夏之光他们那间空间宽敞的阳光房简单布置,替何洛洛庆祝。
第二天还有训练任务,当然不会闹得太嗨,男团预备役们大展歌喉给小朋友唱了生日歌,又大展灵动舞功往那嫩嫩脸蛋抹了奶油,十二点才过一刻就克制下来吃完分得的丁丁点蛋糕,收拾收拾准备睡觉。
焉栩嘉洗过手打算回自己的床铺,路过透明房间,何洛洛站在里头,刚抽了张纸巾对着玻璃反光擦拭脸上的奶油,甜腻霜质在皮肤表层晕起可爱感受。
隔着落地玻璃,两个人继午饭一进一逃事件后再度开启对视模式。
不同的是,这次何洛洛没有逃。
puppy发现罐头没过期所以回心转意了?焉栩嘉陷进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时还在想些有的没的。
何洛洛把纸巾团成一团,毫无保留绽了个比星星月亮还闪闪发光的笑。
焉栩嘉莫名就想跟着笑。
有没有哪个理论说过,当你全身心注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他因不好意思而含含糊糊的口型,你都能辨认得一清二楚。
何洛洛讲,记得和我说话。
在回到床铺的过程,如果焉栩嘉没有被那个英文翻译可以是四个字母的情绪冲昏头脑,一定会觉得何洛洛这句话没前没后无厘头,再玩味地调侃一番。
幸好他已经没多少额外理智,只笑嘻嘻飘回被窝,于是赶在何洛洛反悔前顺利发现床头的纸杯。
不对,借着拧开的灯,不能忽略纸杯底穿的细线。
焉栩嘉真心实意地Oh了声。
根据他过往十八年差四个月的经验判断,这是他幼儿园手工课尝试过并且传授给了弟弟的作品同款。记得小时候看台湾偶像剧,好像叫绿光森林,男女演员靠这发明联络感情,算是有点罗曼蒂克特征。
说来说去,明明今天成年的人还是稚气未脱。
何洛洛啊何洛洛,躲他两周,藏着掖着,居然是做了个纸杯传声筒。
什么细线振动传声原理,什么秘密的共鸣,多亏远哥慷慨供线,这通话从公共大间的他这里七拐八绕长途跋涉到有粉红豹的上铺。
焉栩嘉感慨这puppy实在有奇思妙想,纸杯已贴到唇边,似乎还能闻到宝格丽香水味道。
他轻声说着话。
何洛洛深以为等早上起来自己一定眼圈青黑仿佛贴过碳灰眼膜。
从磨磨蹭蹭爬上床那刻起他就在屏息等待,探头探脑企图越过几层屏障观察特殊床位,纸杯紧紧贴在耳朵生怕错漏任何电流,结果等到约莫一点快半,被子都捂不住哈欠了,还是没听见一个字。
该不会嘉嘉那儿的纸杯被当作庆生垃圾一起扔了吧?
起初他这么担心。
该不会嘉嘉根本没话对他讲吧?
后来他这么着急。
手心都在冒汗。
由小及大,他做完所有脑洞范围内的假设,蔫儿巴巴地闭上眼,迷迷糊糊之间都还在难过委屈。
早知道不悄悄摸摸搞这一套,每天和焉栩嘉蹭一块儿起码还能维持一点掰头遗留浪漫。
成年第一天就遭遇这种挫折真是……
“何洛洛。”
嗯?
睡得浅,听见自己名字立马有所反应,虽没睁开眼,软软糯糯绵绵的鼻音已经酿出应答来。
是焉栩嘉。
肯定是焉栩嘉。
这个声音,压低成气音他都认得。
何洛洛揉揉眼,大半张脸蒙在被子里,小心翼翼去瞧那个拎着包膨化食品挂在他床头边的男生。
“有事吗?几点了呀,感觉天还黑着呢。”何洛洛的南方语调对焉栩嘉融化。
焉栩嘉好像还有些别扭,“就,五点过几分吧。”
“那好早!你有事找我吗?”puppy eyes睁大放光,又想起目前看来已然失败的计划,光暗了暗,再问一次。
“来找你说话啊。”焉栩嘉勾了勾唇角。
“啊?那不是……”
“何洛洛你的线早被人踩断了你知道吗?”
“啊?”
“就算没被踩断应该也不可能真的传声吧,那么远。”
“啊……”
焉栩嘉看着那顶了胡乱呆毛的脑袋一点一点快要整个埋进被子里,忍住笑。
“不过没关系,我亲自来说一趟。”
他腾出左手去把人捞出来,顺便,掐了掐那在黑暗中也粉粉红红的脸。
“生日快乐,以及……”
焉栩嘉探向前,嘴唇准确无误找到目的地。
END
五级风:我有眼罩,我有耳塞,我听不见看不见不知道。
暴躁粤妈:谁动了我唯一一包薯片???!!!
真的END
晚一天也祝糯糯生日快乐,成年快乐。
祝我茶批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