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喁-5
黄莫如怎么还可能睡得着。
他清楚行动处是一个进来了就出不去的地方，陈深想要救他，十有八九得以自己作饵，但竟就是相信二人可以平安逃脱。
或许是因为陈深对会一同离开的允诺，或许......是因为，将有徐碧城相助。
有情人已逢，此番相助定是鼎力而为。
他低头，自嘲地笑了笑。
门开时，最先进来的是一阵酒气。
黄莫如抬眼看拎着个墨绿色瓶子的陈深，“喝酒了？你？”
“没有。给他们灌酒了。”陈深扫视墙上的挂钟，递了把手枪给他，“五分钟后会有人从外面拆了窗户，你就得赶紧翻出去。我能拿到的所有文件都交给接应的人了。几个看守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醒，但我不保证巡视的人听见声响不进来，所以你要用上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陈深一口气交代完，“懂了？”
“那你呢？”
“我不从这里走，我要把门锁起来，从正门走。徐碧城的车在那儿。”
“从正门走？太危险，不行。”
陈深看黄莫如皱着眉头，有些想笑，“现在还没人知道我要劫狱，我想去哪里都没人能管。”
“你确定？”
“不然呢？”
黄莫如被噎得答不上来。
不然呢？
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只希望拼死一搏后，他们都能活着。
陈深见他没说话，拍了拍他的肩，皮肤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接触，黄莫如一颤，不满地看向他，“手怎么那么凉？”
“凉到你了？”
黄莫如揉了揉头发，闷闷地答，“嗯。”
陈深的目光不移，“以后不会了。”
“什么？”
“你自己小心，我走了。”
黄莫如顿住动作，“你也......小心。”
“好。”
陈深倚着墙，点了一支烟，看它在指尖消磨成烬。
门内已听不见动静，他把玩火柴，轻笑了声。
“老毕，还打算躲多久？再不出来我可就也溜了。”
梯口的男人微讶，但面上不变阴冷，“陈深，你跑不掉的。”
“本来就没打算跑。老毕，与其继续做汉奸，不如我们一起下地狱，算是有个伴儿。”陈深的视线越过毕忠良，重新落回安静的梯口，“哦，对，还有李主任。”
火柴擦过墙边，毕忠良瞪大了眼，掏出枪。
陈深笑了，他好歹是黄埔十六期的老师，行动速度总还是要更胜一筹的吧。
唐山海闻声推开门，路人惊慌失措地四处逃散，他连忙揽过身边的女人护在怀里，语气突沉，“行动处？”
徐碧城仰着脸，像是也想到了什么，无力地闭上眼。
远处，是轰动整个上海的漫天火光。
而离开的黄莫如、陈深并未看到。
不是黄莫如和陈深。
两年后，教堂。
徐碧城听说有位先生来看皮皮，下意识牵紧身边的人，唐山海脸色稍变，拉着她快步走向教堂。
——推开门，不是陈深。
徐碧城叹了声，心又提起来。
陌生男人坐在前排，把掌心里的谷粒分给怀中的小男孩，教他逗弄鸽子，惹得他直笑。
徐碧城往前走了几步，男人察觉到她的出现，回过头。
她一怔，“黄莫如？”
被认出的人目光躲闪，像是不愿与她交流，“是我。”
“你不是在南京吗？”
“来上海有事。”黄莫如替皮皮理了理衣角，又站起身，“就是......我知道他喜欢的是你，但可不可以让我领养皮皮？”
“我？”徐碧城疑惑地看着他，“你在说笑吧？”
她轻扯唐山海的衣角，男人则是了然，带着皮皮去拿了他的速写本过来，递给黄莫如，“我想你是误会了。”
唐山海夫妇走后，黄莫如哄着皮皮睡了午觉，才坐在一旁翻开那本速写本。
他摩挲着纸页，沉了眼角，却抬了唇角。
本子里满满写着一个名字，有些是他曾在黑板上见过无数次的熟悉的字体，有些是孩童稚嫩的字体。
黄莫如甚至可以想象对方是如何一笔一划地教皮皮写这三个字。
他也知道，那人的名字，只有两个字。
—————————完—————————
假期目标是填坑，这篇就是第一步。
虽然觉得情节很扯，但还是要给它一个结局。
果然还是写傻白甜比较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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